茅草屋低矮,墻縫透風。月亮沉下去時,露水把枯草壓得發黏,冷意從地氣里往骨縫鉆。
蕭凡蜷縮在角落,兩臂抱膝,顫抖。他把臉埋在袖口里,袖口還殘留淡淡的蓮子甜香──昨夜母親親手熬的那盅蓮子羹,成了這輩子最後的溫熱。
他不敢哭出聲。喉嚨像被火燒過,g得發疼。腦子里一遍遍回放同一幕:父親x前迅速擴大的血sE,母親cH0U簪時咬緊的牙關,還有那個男人在火光里忽明忽暗的笑。
我太小了。
可我記得。
草簍邊有一只破舊小荷包,是母親臨出門前塞給他的,說「裝糖好看」。他把荷包攥到掌心,像抓住了全世界僅剩的一點東西。指節用力到白,掌心痛得麻,疼痛反而讓他定了定神。
外頭偶爾有狗吠,遠處城里的方向,微微映著一抹紅。那是後院連成一片的房脊燒起來才有的天sE。
蕭凡把額頭抵在膝上,牙齒咬住衣角,悶得整個人發抖。他想起父親常說「遇??事先要把心定住」。於是他學著書里說的,放慢呼x1,一數二數。
呼、x1、呼、x1。
數到一百,他指尖的顫才稍微停下來。
我不能回去。
我要活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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