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老不置可否，把碗取回，叮地輕放在桌面上，問：「雜務(wù)司將你分去何處？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劍房，打胚、磨胚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嗯。」孫長老頷首，話鋒一轉(zhuǎn)，「每逢卯時(shí)，來我園外搬一次露盆，到丹室門口放下，便走，不必多停。記好——只搬盆，不伸手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弟子遵命。」林凡垂目。這差事看似尋常，他心里卻更警醒——露這件事，長老是在看。

        孫長老忽然向前一步，距離近了，林凡能看清他眼里壓住的光，像一縷極細(xì)的電蛇：「記著，門中之物不可妄取。凡人心，最容易被一點(diǎn)小巧牽著走。你若不安分，不用別人出手，這山就會把你吐出去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弟子明白。」林凡垂得更低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去吧。」長老一擺拂塵，轉(zhuǎn)身入內(nèi)。

        林凡退出小園。門將闔未闔的一瞬，風(fēng)鈴又輕輕一聲叮，像在空中點(diǎn)了個(gè)針眼。他抬頭，看見廊下白衣弟子正倚柱等他，遞來一塊木牌與一張小簿：「露盆的出入憑此。簿上記時(shí)。遲早一盞茶，算你失職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多謝。」林凡接過，與他擦肩而過。

        出正院時(shí)，他回頭望了眼花畦——藍(lán)線草的葉尖掛著一串很規(guī)矩的露，紫夜花的葉面卻乾得過分，像被誰悄悄抹過。這畫面與昨夜屋里那一刻突如其來的乾空重疊，讓他的掌心又涼了一下。云珠不在身上，這一絲涼意也來得快，散得也快。

        回雜務(wù)司一路，他把前後細(xì)節(jié)在腦子里過了一遍：七朵云、雷雨之夜、被褥cH0U乾、張虎的冷霜、封套後在劍房試水不起波瀾……每一件事像石塊落入心湖，沉沉的，泛出一圈圈邏輯。他知道自己在走一條細(xì)線：一頭是活路，一頭是坑。

        h祁恰在門檻上笑眼迎人，與早晨判若兩人：「林師弟，長老可還滿意？」

        「讓我卯時(shí)搬露盆。」林凡淡淡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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